564·【番外1·佛子篇】·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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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4·【番外1·佛子篇】·8
謝琇一聲長嘆, 差點就脫口而出。
旁人不懂，但她做“謝九”做了兩回，自然明白淩玄舒話中之意。
他是在說，在他眼中, 她無一處不好, 無一處不令他貪愛。
他愛她華服盛裝的模樣, 也愛她洗盡鉛華的模樣。
他愛她豪車麗影，也愛她坐紅塑料凳。
無論她外在是哪一種模樣，他都傾慕她的本心。
就在謝琇楞住的工夫，淩董拼命向著他的次子使眼色。
淩二少嘆口氣。
“爹啊，您還有什麽吩咐？”
照他看來, 要不是母上大人願意扶貧，就他這個只會一點追求術之皮毛、卻自命不凡的老爹，只怕是要註孤生。
感謝母上大人為國家解決困難！
但他這位老爹對他使眼色使得五官都要飛起了，淩二少只好摸摸鼻子, 湊到老爹面前聆聽指令。
淩董：“去，跟樂隊和歌手說, 演奏那首‘Because I Love You’給他們助助興！”
淩二少：“……爹啊, 我覺得這個不行。大哥那兒八字還沒一撇呢，你就在這裏演奏小情歌, 這不是強買強賣嗎？”
淩董怒道：“你懂個錘錘！老子當年求婚的時候就是拿個吉他, 親自演奏這首歌，你娘立刻就答應了！”
淩二少：“……”
他把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眼神投向一旁的淩太太, 卻看到淩太太忍笑忍得快要繃不住了，向他揮揮手, 意思是照他爹的話做。
淩二少只好走向身後的樂隊，低聲吩咐了一句。
於是, 謝琇在還沒想清楚自己臉上的五官該怎麽擺的時候，就聽到大廳裏又回蕩起了——
新的一首小情歌。
“If I got down on my knees and I pleaded with you
If I crossed a million oceans just to be with you
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”
謝琇：“……”
什麽？什麽雙膝下跪？什麽懇求寬恕？誰找的這首歌？
然後淩董還在極力為他們減輕壓力。
“來來來別都站著看小年輕的熱鬧了，都來跳舞！他們小年輕的事，就讓小年輕自己解決吧！”他熱情地招呼大家，露出鯊魚一般和藹可親（？）的笑意。
但在旁人看來，他的笑容裏分明是在說“你們再圍觀下去，害我兒子的戀愛談不成，你們明年的項目就別要了！”。
一時間大家紛紛響應，舞池裏擠得水洩不通。
淩二少：“……爹啊，我覺得這個不行——”
他好累。
但圍觀人士散去，的確有助於讓他們多說些不能為外人聽到的話了。
謝琇邁上前一步，表情像是下一分鐘就會揪住淩大少的領帶。
“誰跟你是夙世因緣！分明是夙世孽緣！”她壓低聲音，怒道。
淩玄舒不動如山，垂目望著她的臉，忽而笑了。
“孽緣也可。”他慢聲說道。
謝琇簡直無話可說。
“假如我說，你上輩子打死也不喜歡我呢？你在這裏發的什麽瘋？”她頭腦一熱，就把大實話說了出來。
淩玄舒表情似乎有點驚訝。
謝琇大腦裏嗡的一聲，開始發出尖銳的警報音。
“警告——警告——不得擅自向小世界原住民透露任何任務信息——警告——警告——”
她腦袋裏的警報聲還沒嗡嗡完畢，就聽到面前的淩玄舒緩聲說：
“那我這輩子只喜歡你，只忠於你，只聽從你……可不可以？”
謝琇：……！
我的福利都還沒有吃到，誰想就跟你綁定了啊！
這麽想著，不知為何，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了一幕——舊時的畫面。
暧昧暖熱的帷帳裏，佛子額角滲出汗珠，將他自己都送入她的手中。
他說：我只知道，我挨近阿九，就能得救。如果這是天理不容之事，我也要做。
然後，他拼命地挨近她，甚至告訴她，假若他當初不是天生佛子之命，而是俗世間的普通人，那麽他就會是淩家的大少爺。
淩家的大少爺……嗎。
謝琇這麽想著，終於擡眼望著他。
此刻他出現在這裏，焉知不是他內心深處隱藏著的那個小小的願望——那個屬於“淩大少爺”而非“天生佛子”的願望，終於在某個地方，得到了實現呢？
那麽，她也是他亟需圓滿的願望之一嗎？
她的嘴巴好像比腦子更快開始工作。在她意識到之前，她發現自己已經冷冷地哼了一聲。
“這是最起碼的標準！”
淩玄舒的眼裏蘊起了一絲笑意。
“好。”他說，“你還有什麽標準？你可以都告訴我，我一定會達成。”
謝琇：……！
我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！
看著他重新伸向自己面前的那只邀舞的手，她本想啪地一巴掌拍上去，但不知為何，她勉勉強強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攤開的掌心。
為報當年踏波起舞之仇，她今天非把他那雙鞋踩花才行！
……
後來嗎……後來，任務很順利地完成了。
時空管理局誠不我欺，單就任務難度來說，真就是個福利世界。
對家請的雖然是個妖道，但謝琇可是連兜率天女都敢冒充的人，法術方面決不含糊，鬥法的話對方走不過一回合。
大致過程就是：對方出招，謝琇破解，對方再出招，謝琇再破解。
灑灑水啦——
妖道也不過就會那麽幾招，隱藏大招還是物理攻擊——對方狗急跳墻，人急上房，鋌而走險，把淩二少綁架了。
但謝琇也在淩二少身上放了追蹤符，擡擡手讓他們綁走淩二少，不過是想要追蹤而至，一網打盡。
幾乎是他們前腳剛到藏匿點，謝琇和淩玄舒後腳就到了。
至於淩大少為什麽一定要跟來，謝琇也說不好。
可能是他兄弟情深？還是因為——
他對她有著強大到盲目的自信，認為她一定可以救出他弟弟，因此他也一定要來看個熱鬧？
總之，在謝琇推開那扇生銹的廢棄廠房大鐵門之前，她只是下意識地頭也不回對他說了一句：“你，退至我身後。”
然後她就聽到他溢滿了笑意的聲音：“好。”
這一聲雖短，可其中蘊含的笑意與柔情卻十分明顯，震得謝琇的手下動作都頓了一頓，回過頭去望著他。
然後她就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，那目光裏的灼灼之意，燙得她都忍不住抖了一下，好心地提醒他：“我們不是來這裏談戀愛的，如果你還記得的話，你弟弟還在裏頭等著我們拯救。”
淩大少微笑：“好的，那就回去再談戀愛。”
謝琇：……我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！
當謝琇替淩二少解決了對家詛咒他的危機之後，淩董感激之餘，望著自己的長子，就開始長籲短嘆。
淩大少：“……父親，你究竟有什麽煩愁之處。”
淩董：“唉……兒啊，看你情路坎坷，我本來也不想澆你涼水的……”
淩大少本來習慣性地一顆顆撥著掌上的七寶佛珠，聞言忽然動作一頓。
他擡起眼來，望著在他面前轉磨一般，活像要把淩宅的地板磨薄一層的老父親，平靜地問道：“……怎麽說？”
淩董驀地停下腳步，轉向他的長子，憂愁地問道：“你說……謝家姑娘替你弟弟解決詛咒的法子，都是……道家的？”
淩玄舒微微頷首，說：“對方請了心術不正之輩，乃是一名妖道，自然是琇琇的法子更為穩妥。”
淩董：“兒啊，那個……佛道殊途，你就沒有想過？”
淩大少眉心微微一皺。
“何出此言？況且，我修佛修的也不是這種與人鬥法的法門，不如琇琇神通廣大，要徹底解決阿展的危機，也只有仰賴琇琇了。”
淩董：“……你怎麽能把‘我就是個吃軟飯的’這件事說得這麽平靜又自然？？”
淩大少聞言揚揚眉，並不動氣，反而唇角微翹，露出了一絲笑意。
“琇琇私心好我，才願意助我，這有何問題？”
淩董：“……你不要一副‘她讓我退至身後她好愛我’的樣子行不行？”
打量你老父親就沒人愛嗎！哼！你炫不到我！你只會炫到你弟弟！
淩二少：“……”
這個家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。
對了，他還不敢走。
他還得靠大嫂拉拔……不，是救命。
他大哥是個甩手掌櫃，根本不通俗務。
他爹也一心想要退休，壓根不管他剛剛被綁架，受了多少驚嚇，只想趕緊交班，然後與太太周游世界，二度蜜月。
……敢情他大哥嫁出去了，他爹就可以不管他的死活了是吧！
他果然是當初充話費送的！
淩二少敢怒而不敢言，向謝琇東一道西一道求了七八道靈符，身上揣著、手機殼裏夾著、錢包裏放著、公文包裏塞著、辦公室裏擺著，務求面面俱到。
這才放心地走了，任勞任怨地去上班。
目送他頹然離去的身影，不知為何，謝琇覺得他這個男主角當得好像真的沒甚滋味。
淩董今天休息，熱情地招待她，還想要從她這裏打探一二天機。
沒錯，他現在不信那座深山古剎裏的大師了。他就信謝家這位活閻王。
“琇琇啊，你看……我這個不成器的小兒子，他的正緣在何方啊？”他滿臉堆笑地問道。
謝琇：“……按理說商業聯姻即可。”
她說得直白，淩董都驚住了。
“這麽……這麽簡單？！”
謝琇微笑，卻在心裏嘆息。
……本世界劇情就是這麽簡單，你還想要多難啊？
而且你這位小兒子已經夠坎坷的了，你還嫌他的感情線不夠坎坷？還想給他加點磨難是嗎？
謝琇說：“阿展命格如此，您就給他安排安排看看吧？而且……他剛被綁架，已經受了一番磨難，在旁的地方理當順利一些的。”
淩董恍然大悟。
“啊，能量守恒定律是嗎！我懂我懂！”
他搓著手手，快樂地找太太去商議了。
謝琇：“……”
真的，她再次相信這個世界是一個福利世界了。
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倘若都能這麽溫馨和諧的話，她還真是暫時不想離開這裏了。
淩董歡快離去，把這處小廳留給了他念佛的長子以及謝家神通廣大的大小姐。
今天天氣晴好，陽光從落地窗裏照入室內，曬得一室都暖洋洋的。
淩玄舒和謝琇並肩坐在一張沙發上，然後謝琇發現，他不知何時已經從一顆顆撥弄手上的佛珠，變成了一根根捏著她的手指。
謝琇：“……”
她譴責的視線盯向兩人的手，但淩玄舒卻壓根沒有立刻停下來的意思。
他捏了捏她的無名指，然後右手手指就那麽向掌心一蜷，再伸出來的時候，大拇指與食指之間，卻捏著什麽。
謝琇：……？
下一刻，他就將兩指間拈著的物事，套入她的無名指，並且慢慢推到了她的指根。
謝琇：！！！
她定睛一看，松了一口氣。
倒不是她以為的一百斤的大鉆戒。
而是——
一枚嵌著紫水晶的銀戒。
謝琇擡起眼來盯著身旁的淩玄舒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
淩玄舒神情無辜地說道：“禮物。”
謝琇：“……”
淩玄舒含笑解釋道：“佛教七寶裏，有銀與水晶兩種。我研究了一下，發現紫水晶的名稱，在希臘文裏是‘不易破碎’的意思，本身又代表著‘忠誠與愛情’。於是我就想，現在送你鉆戒，你多半是要甩回來的，但水晶戒指，你或許就能勉強接受一下了呢？”
謝琇：“……”
淩玄舒說：“沒有別的意思，也不是想束縛你……只是，想證明我自己的心。”
他的指腹輕輕地撫過那只已經停留在她指根上的戒指，輕輕地笑了一聲。
“或許，我是有一點想要用什麽來留住你吧。”他異常坦率地說道。
謝琇：“……”
……行叭。
謝琇帶著一點放棄似的想道。
那種感覺有些奇怪，仿佛帶著一種清爽的敗北感，像是終於放棄了和這種一再反覆糾纏的命運抗爭；又仿佛有點小小的、小小的笑意，要在她心頭翻滾過去，在所過之處開出一朵朵小野花來。
她現在知道了。
京圈佛子的CP可能不是旗袍名媛。
京圈佛子的CP也有可能是人間活閻王。
但是，那又有什麽不可以？
她自有優秀之處，自然也配得上一切命運饋贈的喜悅。
如此而已。
【番外1·佛子篇～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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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琇一聲長嘆, 差點就脫口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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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愛她華服盛裝的模樣, 也愛她洗盡鉛華的模樣。
他愛她豪車麗影，也愛她坐紅塑料凳。
無論她外在是哪一種模樣，他都傾慕她的本心。
就在謝琇楞住的工夫，淩董拼命向著他的次子使眼色。
淩二少嘆口氣。
“爹啊，您還有什麽吩咐？”
照他看來, 要不是母上大人願意扶貧，就他這個只會一點追求術之皮毛、卻自命不凡的老爹，只怕是要註孤生。
感謝母上大人為國家解決困難！
但他這位老爹對他使眼色使得五官都要飛起了，淩二少只好摸摸鼻子, 湊到老爹面前聆聽指令。
淩董：“去，跟樂隊和歌手說, 演奏那首‘Because I Love You’給他們助助興！”
淩二少：“……爹啊, 我覺得這個不行。大哥那兒八字還沒一撇呢，你就在這裏演奏小情歌, 這不是強買強賣嗎？”
淩董怒道：“你懂個錘錘！老子當年求婚的時候就是拿個吉他, 親自演奏這首歌，你娘立刻就答應了！”
淩二少：“……”
他把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眼神投向一旁的淩太太, 卻看到淩太太忍笑忍得快要繃不住了，向他揮揮手, 意思是照他爹的話做。
淩二少只好走向身後的樂隊，低聲吩咐了一句。
於是, 謝琇在還沒想清楚自己臉上的五官該怎麽擺的時候，就聽到大廳裏又回蕩起了——
新的一首小情歌。
“If I got down on my knees and I pleaded with you
If I crossed a million oceans just to be with you
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”
謝琇：“……”
什麽？什麽雙膝下跪？什麽懇求寬恕？誰找的這首歌？
然後淩董還在極力為他們減輕壓力。
“來來來別都站著看小年輕的熱鬧了，都來跳舞！他們小年輕的事，就讓小年輕自己解決吧！”他熱情地招呼大家，露出鯊魚一般和藹可親（？）的笑意。
但在旁人看來，他的笑容裏分明是在說“你們再圍觀下去，害我兒子的戀愛談不成，你們明年的項目就別要了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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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二少：“……爹啊，我覺得這個不行——”
他好累。
但圍觀人士散去，的確有助於讓他們多說些不能為外人聽到的話了。
謝琇邁上前一步，表情像是下一分鐘就會揪住淩大少的領帶。
“誰跟你是夙世因緣！分明是夙世孽緣！”她壓低聲音，怒道。
淩玄舒不動如山，垂目望著她的臉，忽而笑了。
“孽緣也可。”他慢聲說道。
謝琇簡直無話可說。
“假如我說，你上輩子打死也不喜歡我呢？你在這裏發的什麽瘋？”她頭腦一熱，就把大實話說了出來。
淩玄舒表情似乎有點驚訝。
謝琇大腦裏嗡的一聲，開始發出尖銳的警報音。
“警告——警告——不得擅自向小世界原住民透露任何任務信息——警告——警告——”
她腦袋裏的警報聲還沒嗡嗡完畢，就聽到面前的淩玄舒緩聲說：
“那我這輩子只喜歡你，只忠於你，只聽從你……可不可以？”
謝琇：……！
我的福利都還沒有吃到，誰想就跟你綁定了啊！
這麽想著，不知為何，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了一幕——舊時的畫面。
暧昧暖熱的帷帳裏，佛子額角滲出汗珠，將他自己都送入她的手中。
他說：我只知道，我挨近阿九，就能得救。如果這是天理不容之事，我也要做。
然後，他拼命地挨近她，甚至告訴她，假若他當初不是天生佛子之命，而是俗世間的普通人，那麽他就會是淩家的大少爺。
淩家的大少爺……嗎。
謝琇這麽想著，終於擡眼望著他。
此刻他出現在這裏，焉知不是他內心深處隱藏著的那個小小的願望——那個屬於“淩大少爺”而非“天生佛子”的願望，終於在某個地方，得到了實現呢？
那麽，她也是他亟需圓滿的願望之一嗎？
她的嘴巴好像比腦子更快開始工作。在她意識到之前，她發現自己已經冷冷地哼了一聲。
“這是最起碼的標準！”
淩玄舒的眼裏蘊起了一絲笑意。
“好。”他說，“你還有什麽標準？你可以都告訴我，我一定會達成。”
謝琇：……！
我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！
看著他重新伸向自己面前的那只邀舞的手，她本想啪地一巴掌拍上去，但不知為何，她勉勉強強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攤開的掌心。
為報當年踏波起舞之仇，她今天非把他那雙鞋踩花才行！
……
後來嗎……後來，任務很順利地完成了。
時空管理局誠不我欺，單就任務難度來說，真就是個福利世界。
對家請的雖然是個妖道，但謝琇可是連兜率天女都敢冒充的人，法術方面決不含糊，鬥法的話對方走不過一回合。
大致過程就是：對方出招，謝琇破解，對方再出招，謝琇再破解。
灑灑水啦——
妖道也不過就會那麽幾招，隱藏大招還是物理攻擊——對方狗急跳墻，人急上房，鋌而走險，把淩二少綁架了。
但謝琇也在淩二少身上放了追蹤符，擡擡手讓他們綁走淩二少，不過是想要追蹤而至，一網打盡。
幾乎是他們前腳剛到藏匿點，謝琇和淩玄舒後腳就到了。
至於淩大少為什麽一定要跟來，謝琇也說不好。
可能是他兄弟情深？還是因為——
他對她有著強大到盲目的自信，認為她一定可以救出他弟弟，因此他也一定要來看個熱鬧？
總之，在謝琇推開那扇生銹的廢棄廠房大鐵門之前，她只是下意識地頭也不回對他說了一句：“你，退至我身後。”
然後她就聽到他溢滿了笑意的聲音：“好。”
這一聲雖短，可其中蘊含的笑意與柔情卻十分明顯，震得謝琇的手下動作都頓了一頓，回過頭去望著他。
然後她就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，那目光裏的灼灼之意，燙得她都忍不住抖了一下，好心地提醒他：“我們不是來這裏談戀愛的，如果你還記得的話，你弟弟還在裏頭等著我們拯救。”
淩大少微笑：“好的，那就回去再談戀愛。”
謝琇：……我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！
當謝琇替淩二少解決了對家詛咒他的危機之後，淩董感激之餘，望著自己的長子，就開始長籲短嘆。
淩大少：“……父親，你究竟有什麽煩愁之處。”
淩董：“唉……兒啊，看你情路坎坷，我本來也不想澆你涼水的……”
淩大少本來習慣性地一顆顆撥著掌上的七寶佛珠，聞言忽然動作一頓。
他擡起眼來，望著在他面前轉磨一般，活像要把淩宅的地板磨薄一層的老父親，平靜地問道：“……怎麽說？”
淩董驀地停下腳步，轉向他的長子，憂愁地問道：“你說……謝家姑娘替你弟弟解決詛咒的法子，都是……道家的？”
淩玄舒微微頷首，說：“對方請了心術不正之輩，乃是一名妖道，自然是琇琇的法子更為穩妥。”
淩董：“兒啊，那個……佛道殊途，你就沒有想過？”
淩大少眉心微微一皺。
“何出此言？況且，我修佛修的也不是這種與人鬥法的法門，不如琇琇神通廣大，要徹底解決阿展的危機，也只有仰賴琇琇了。”
淩董：“……你怎麽能把‘我就是個吃軟飯的’這件事說得這麽平靜又自然？？”
淩大少聞言揚揚眉，並不動氣，反而唇角微翹，露出了一絲笑意。
“琇琇私心好我，才願意助我，這有何問題？”
淩董：“……你不要一副‘她讓我退至身後她好愛我’的樣子行不行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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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二少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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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大哥是個甩手掌櫃，根本不通俗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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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敢情他大哥嫁出去了，他爹就可以不管他的死活了是吧！
他果然是當初充話費送的！
淩二少敢怒而不敢言，向謝琇東一道西一道求了七八道靈符，身上揣著、手機殼裏夾著、錢包裏放著、公文包裏塞著、辦公室裏擺著，務求面面俱到。
這才放心地走了，任勞任怨地去上班。
目送他頹然離去的身影，不知為何，謝琇覺得他這個男主角當得好像真的沒甚滋味。
淩董今天休息，熱情地招待她，還想要從她這裏打探一二天機。
沒錯，他現在不信那座深山古剎裏的大師了。他就信謝家這位活閻王。
“琇琇啊，你看……我這個不成器的小兒子，他的正緣在何方啊？”他滿臉堆笑地問道。
謝琇：“……按理說商業聯姻即可。”
她說得直白，淩董都驚住了。
“這麽……這麽簡單？！”
謝琇微笑，卻在心裏嘆息。
……本世界劇情就是這麽簡單，你還想要多難啊？
而且你這位小兒子已經夠坎坷的了，你還嫌他的感情線不夠坎坷？還想給他加點磨難是嗎？
謝琇說：“阿展命格如此，您就給他安排安排看看吧？而且……他剛被綁架，已經受了一番磨難，在旁的地方理當順利一些的。”
淩董恍然大悟。
“啊，能量守恒定律是嗎！我懂我懂！”
他搓著手手，快樂地找太太去商議了。
謝琇：“……”
真的，她再次相信這個世界是一個福利世界了。
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倘若都能這麽溫馨和諧的話，她還真是暫時不想離開這裏了。
淩董歡快離去，把這處小廳留給了他念佛的長子以及謝家神通廣大的大小姐。
今天天氣晴好，陽光從落地窗裏照入室內，曬得一室都暖洋洋的。
淩玄舒和謝琇並肩坐在一張沙發上，然後謝琇發現，他不知何時已經從一顆顆撥弄手上的佛珠，變成了一根根捏著她的手指。
謝琇：“……”
她譴責的視線盯向兩人的手，但淩玄舒卻壓根沒有立刻停下來的意思。
他捏了捏她的無名指，然後右手手指就那麽向掌心一蜷，再伸出來的時候，大拇指與食指之間，卻捏著什麽。
謝琇：……？
下一刻，他就將兩指間拈著的物事，套入她的無名指，並且慢慢推到了她的指根。
謝琇：！！！
她定睛一看，松了一口氣。
倒不是她以為的一百斤的大鉆戒。
而是——
一枚嵌著紫水晶的銀戒。
謝琇擡起眼來盯著身旁的淩玄舒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
淩玄舒神情無辜地說道：“禮物。”
謝琇：“……”
淩玄舒含笑解釋道：“佛教七寶裏，有銀與水晶兩種。我研究了一下，發現紫水晶的名稱，在希臘文裏是‘不易破碎’的意思，本身又代表著‘忠誠與愛情’。於是我就想，現在送你鉆戒，你多半是要甩回來的，但水晶戒指，你或許就能勉強接受一下了呢？”
謝琇：“……”
淩玄舒說：“沒有別的意思，也不是想束縛你……只是，想證明我自己的心。”
他的指腹輕輕地撫過那只已經停留在她指根上的戒指，輕輕地笑了一聲。
“或許，我是有一點想要用什麽來留住你吧。”他異常坦率地說道。
謝琇：“……”
……行叭。
謝琇帶著一點放棄似的想道。
那種感覺有些奇怪，仿佛帶著一種清爽的敗北感，像是終於放棄了和這種一再反覆糾纏的命運抗爭；又仿佛有點小小的、小小的笑意，要在她心頭翻滾過去，在所過之處開出一朵朵小野花來。
她現在知道了。
京圈佛子的CP可能不是旗袍名媛。
京圈佛子的CP也有可能是人間活閻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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